- · 《影像研究与医学应用》[05/29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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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时光影像(外一篇)(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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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二十多年的时光溜走了,不知不觉就溜到了我的中年。这是一个装嫩显得羞涩、装老显得矫情的年代,我也没有在纯文学期刊上发表过太多的作品,就是发
二十多年的时光溜走了,不知不觉就溜到了我的中年。这是一个装嫩显得羞涩、装老显得矫情的年代,我也没有在纯文学期刊上发表过太多的作品,就是发表了,也远没有当初那样激动了,因为读者已是多元化了。有一个诗人向我抱怨,他在一家著名的诗歌刊物上发表了上百首诗歌,感觉在诗坛还是寂寂无声。我坦然告诉他,过去那种在纯文学杂志上发表了几篇文章就一举成名的时代,已经一去不复返了,这是一个全民都可以写作的时代,越是普遍的事物,好东西就弥足珍贵,写作者的命,就是不停地写下去。
当年那些曾经著名的纯文学期刊,我无意中做了一个统计,在我生活的城市,总发行量没超过一百本。但我还是常常购买一本,晚上睡觉前拿起来在床头抚摩一下,如同抚摩我在城里日渐粗壮的腰身,抚摩我爱人渐渐变得粗糙的肌肤,但是亲人一般的温暖。
纯文学刊物,在这个时代的天幕下,我不能说它是昨夜滑落的星辰,但它确实在天边孤独地眨闪着眼睛。请允许我在窗口,向天幕中这样的眼睛给予凝视。
老家的第五生产队
在我们老家,过去某某大队下面的第几生产队,那个称呼已经成为了历史,现在正确的称呼是某某村第几组。
不过我现在回老家,还是习惯性地称呼第五生产队。我是第五生产队的人。
我们那个生产队,在村里排行老五,所以就是第五生产队。
总人口247人,田地面积456亩,有五十岁以上的单身汉两个,一个五保户。这是1980年大队会计报表上的数字,他能够两只手同时打算盘,可惜死了好几年,要是活到现在,我要动员他去参加中国达人秀节目。
在我们那个生产队,我父亲是大学专科,是村子里最高文化了。生产队的人说,我父亲还是建村以来最大的官员。
其实我父亲不是官员,他就是县城机关一个领导的秘书。不过生产队的人不这样认为,秘书就是官员。我父亲笔头好,一些领导之所以在会议上能吼上两嗓子,有时就是秘书在幕后操刀。
我从小就生父亲的闷气。他丝毫没有官员的派头,生产队杀一只羊,他还要难过地闭上眼睛。我发觉父亲有些装,我奶奶九十岁那年落了气,他竟当着人的面笑了,后来才是哭。我生父亲的气,是他还没生产队队长那样的派头。农户家杀了猪,请队长去吃肉,他还要发表讲话,用一根小枝丫当牙签,在牙缝里掏肉。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父亲,感觉是受了雷击的样子。
有一年,生产队长去县城里找我父亲,让他帮忙搞点化肥回来。父亲不但没帮上忙,还在生产队长面前出了丑。生产队长回来说,我父亲追着领导的吉普车跌跌撞撞跑,在后面喊,领导,领导,你的包。生产队长回来带嘲讽的语气说,不就是一个给领导抬轿子端洗脚水的王八么。
我母亲听到了,嘿嘿嘿地笑。我和父亲的关系,一直不亲近,我三十岁那年,有次还开导我母亲和父亲离婚。母亲终于发火了,你要我去死啊。
我们那个生产队,出了好多怪事丑事。比如,传说某个单身汉口味重,对牲口有兴趣,程胡子家有一头母猪,为了捍卫它的“贞洁”,每逢那单身汉来院子里晃荡,程胡子就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,嘴里似乎还在念叨咒语啥的。还有,一向慈眉善目的刘老汉,在生产队的水井里投毒,后来被关了一个月出来,还是笑眯眯的样子,说自己是正当防卫。他还居然活到了九十三岁。
想起那年,我在一个小镇做了干部,堂伯鬼鬼祟祟来到我单位,说亲眼看到我家祖坟冒青烟了。我知道堂伯说的是屁话,他有白内障。
二十二岁那年,到法定结婚年龄了,人长得猥琐,写了好几年爱情诗,还不见爱情的动静。我们生产队长的女儿,喝井水长大,皮肤比西施差不了多少。队长托人来提亲,准备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。我害怕成为爱情的五保户,就答应了。
哪知,我看不惯生产队长嘴里两颗缺牙,他嬉笑的样子,就像打麻将赢了大钱,太没城府了。他似乎明白了我的不满,很快去补了两颗金晃晃的假牙,一回来就到处宣扬,要给我和他女儿操办婚宴了,还要请县里领导来讲话。我气愤了,抽刀断水,和他女儿终止了恋爱关系。不要以为我是写朦胧诗的,一旦我绝情起来,我不比黄世仁差。
而今,我们那个生产队,荒凉了。杂草疯长,把路淹没了,把田园也快淹没了。肯定有一天,它要消失在杂草丛中。当年生产队的人,差不多都到了城里居住。我回去统计了一下,生产队里还有十七个人居住。前不久,一个农妇买了耕田机,她心里急,看到那么多田园荒芜,却把自己的双腿轧断了,血把一个田里的水也染红了。我想起离开生产队那年,我的叔说,侄儿,混不下去了,回来种地,镰刀、扁担、蓑衣,都给你留着。叔早走了,每逢清明,我还是要给他烧冥钱寄去。
文章来源:《影像研究与医学应用》 网址: http://www.yxyjyyxyy.cn/qikandaodu/2020/0928/521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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